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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讯: ·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蔡武为论坛致辞 ·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副主任、中国外文局局长蔡名照致开幕辞 ·跨文化传播论坛于2006年8月30-31日在中国 ∙ 北京 ∙ 昆仑饭店举行
曹景行:中国和世界相互影响

 

如果让人找一个凤凰台最有代表性的栏目,也许有人会选《时事开讲》,在它身上,集中了凤凰台的最主要特征:精致、实用,节目形式相对简单。

作为新闻评论节目的《时事开讲》,一般只有一位主持人,一位评论员,节目时长在30分钟左右。演播室里,两个人对向而坐,针对当时国际、国内最热门的新闻话题,从不同角度对事件作出分析评论,更请来相关专家,深入讨论事件的真相及内幕,其精辟的见解及不凡的口才,常常让人击节称赞。

“必须明白目标观众在哪里”

曹景行对国际时事的独到见解造就了《时事开讲》这一名牌时事分析栏目,他也被称为“电视时评第一人”。成功的武器,是货真价实的“思想的力量”。而他受欢迎的程度,据说让一部分人变得再也不能那么早睡了。“因为《时事开讲》播完已经过了夜里12点”。许多大学生特意到宾馆包下房间,就为了听听曹景行和他的同行们怎么评述当时发生的重大事件。

对外大传播:您在节目中提供给观众“第一解释权”,即在新闻事件报道后的第一时间,对新闻发生的深层次原因从不同角度进行剖析。您总能从新闻事件中找到中国及其他华人世界观众感兴趣的东西。做到这一点,您具有什么“独家功夫”吗?

曹景行:我们做节目的时候,必须明白目标观众在哪里。全球华人愿不愿意接受。凤凰有自己的目标,就是让我们的新闻抓住全球华人的脉搏。

在凤凰的最大的感受就是站在泛中华的角度,为华人普遍接受,这很不容易。我们做出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以我们的受众了解为主,你感觉凤凰的节目中有浓厚的人文色彩是因为我们需要,我们需要人文关怀,所以凤凰就有了人文色彩。因为凤凰卫视是市场运作下的电视台,做节目一定要考虑成本和回报。观众接受程度高,就代表有广告价值,广告上来了就意味着这个节目有市场。做电视的最大力量是观众的遥控器,因此我们很尽心地为观众提供他们所需要的节目。其实,无论是做电视还是报纸,脑子里总要想着:观众和读者实际上掌握着“生杀予夺”的权利,节目、报纸不好看,随时可以使用遥控器换台、或者不掏出口袋里的“五角钱”买报纸。

寻找评论员的过程开始并不明确,并不是说我们一开始就知道要找什么样的,但后来找着找着,越来越明晰了,说就是这样了。因为人手少,时间紧,每天的《时事开讲》大致上由我们“自作主张”,每天下午,当天所讲的题目就要定下来。时效性的节目灵活性非常大,一般也会看看观众的兴趣点在什么地方,多准备一些话题。

(记者插言:这个世界实在是变化得太快了,时事新闻更是风云变幻,前分钟的新闻,可能五分钟后就“凉”了。碰到这种情况,您是如何随时根据“刷新”的信息纵横捭阖地加以分析呢?)

你现在认为什么深刻啊,这些都是主观的,我每天准备话题之前,都会考虑用怎样的表达方式,这个事件是不是最新的。可以这么说,每期《时事开讲》节目只有一个话题,但我手里有最少十个、二十个话题备用。这些话题是我一直以来就很关注,涉及国际、经济、中国各个方面,每个领域都可能有五六个关注的话题。我投入大量的精力在这上面。

新闻发言人不是出了事情才讲话

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,中国与世界的联系愈加紧密,如何面对境外媒体是新时期新闻发言人遇到的严峻挑战。

曹景行以一名境外记者的独特视角,给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办的新闻发言人培训班的学员们多次上课。曹景行的讲解针对境外记者所处的历史文化背景、现实生活环境不同等情况,强调顺畅有利的沟通,用他的话说:“用对方容易接受的表达方式,才能提高新闻发布的效率,才有可能达到新闻发布的目的。”

对外大传播:我们知道发言人在国外,特别在西方已经很习以为常,在中国尽管已经有了二十年,但是中国政府发言人在中国和外国人的媒体看来还不够熟悉。您能帮我们比较一下香港的记者发布会和内地的有何不同?

曹景行:召开新闻发布会有一个基础是相同的,就是保持基本事实不变。当然你可以从不同的角度,根据他们的兴趣点提供信息,这有助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理解。

(记者插话:前不久采访白岩松时,当我问到他和您是两种风格不同的人,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新闻发言人培训班的老师名单中,他就反问我,“有什么不同吗?我觉得没什么不同的,还有人说我们很像呢,说我老了以后就会像曹先生那样。”)

我和白岩松受到邀请,是因为我们都能从记者的眼里看新闻发言人。有时因为时间安排的关系,他先讲,然后我才到,等我讲的时候,我会说,白岩松说怎样怎样。如果非要说有不同,那这个“不同”可能只因为我是境外记者,和他有着不同的工作经历。

无论是举办新闻发言人培训班,还是开新闻发布会,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“沟通”。为什么大家感觉最近两年新闻发布制度不断完善,这跟政府通过这几年才认识到“沟通”的重要性有关。这反映了目前的一种客观需求。政府本身有需求,需要一种体制,能够通过媒体来和公众进行有效的沟通;民众有需求,对资讯公开有着强烈渴求。

我认为新闻发布制度的完善和市场经济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。越是新闻发布制度完善的国家,也是经济发达的社会。所谓发言人,就是代表机构、公司发布重要信息,维护机构、公司利益的人,他们要代表自己与外界沟通。

在香港,一个只有800万人的地方,已经将新闻发布制度很成熟地操作了几十年,运作了几十年。中国这么大,一下子就做好不太可能。但现在,我们很高兴地看到新闻发言人制度逐渐走向完善。

对外大传播:您认为,内地的新闻发言人制度还存在哪些问题?或者说应该朝什么方向完善?

曹景行:讲内地新闻发言人的成功之处与尚有的欠缺,这与所代表的政府核心决策者的心态有关,他愿不愿意让新闻发言人讲话,到底愿不愿意面对媒体?当然新闻发言人嘛,他面对记者时的心态与技巧也很重要。你仔细观察一下,哪个省政府愿意面对媒体,哪个省就有着更大的发展空间。

媒体,就是起“沟通”的作用。新闻发言人不是出了事情才讲话,才和媒体打交道,应该主动与媒体建立长期关系。你工作做得好不好,最后的结局体现在有多少人接受你,如果你说的话,连你对面的人都不能接受,那你是失败的。

对外沟通最好的条件是人家愿意和你沟通

对外大传播:本刊2004年第一期曾邀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的一位教授写过一篇名为《帝国时代朝我们走来》的理论文章,其中有一个观点:西方霸权大国在政治上推行霸权主义,谋求君临天下,而在新闻传播中,企图构建传播帝国,主宰国际舆论的现状。

曹景行:他的观点,我并不认同,这有多重情况。国际上的确存在财大气粗、经济实力雄厚的超级大国,你要承认人家比你强,当然,你可以把自己关起来,不和人家接触。就像我们国家五六十年代做的那样。那时候,美国的宇航员都登上月球了。

另一方面,你也可以逐步强大啊,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国际化啦。你已经走出去了,还想再退回来吗?

西方媒体是不是强势媒体?是。人家什么都比你强啊。但是也不应该完全悲观,你可以找找十年前的纽约时报、时代周刊,看看那上面政治、经济内容有多少涉及中国。现在,你也可以去统计一下,时间不用长,一个月,你再看看里面有多少关于中国的内容。

我一直强调中国是个大国,而不是强国。为什么这样说?因为你不能制定游戏规则。当你成为真正的强国,别人也会听你的,遵守你所制定的规则。我们老说要发出自己的声音,一个弱者的声音怎么能得到重视。你必须不断成长。昨天(笔者注:3月31日)的金融时报,第2版,刊登了欧盟接受沃尔福威茨作为新一任世界银行行长的候选人,而它的执行副行长是个很老练的中国人。

对外沟通最好的条件是人家愿意和你沟通。与外界沟通,你要意识到外界在影响你,你也在影响着外界。想想看,是单纯的外界强、中国弱,还是中国和世界相互影响着。

你要找有利的事做

对外大传播:您的父亲是我国已故著名学者、报人曹聚仁,他曾是中南海毛泽东、周恩来的座上宾,也被台湾蒋介石、蒋经国父子秘密邀其“畅谈”,密商两岸和平统一事宜……

对于两岸关系,我们现在的状况和祖辈们不太一样,如何让台湾年轻人多了解大陆,是我们媒体的责任,您能谈谈“凤凰”是如何做的吗?

曹景行:在台湾,年纪再大一点的也多是1949年以后出生的,“血浓于水”可以提,但这不是基调,他们想听什么?是对他们有利益的事。原来他们就讲,“你打我啊,拿拳头打啊?你打不到。”因为有美国,美国会干涉。你一天到晚讲自己的看法,你骂他,这没有用。你要找有什么有利的事做,谋求共同的利益。

(背景:第三期我们杂志做了“知己知彼,让外宣走进受众群”的专题,在采访中央电视台海外中心《天涯共此时》栏目的制片人时,他讲了一个故事:“记得有个台湾人说,你天天跟我说你是我爷爷,我知道了,你还天天说,五遍,十遍……我就会想你为什么非要强调‘你是我爷爷’,是不是因为你想教训我,想对我发号施令啊。”)

对外大传播:外宣中的确曾存在过这样的问题:“自说自话”,但现在,无论是国务院新闻办举办的各种活动,还是涉外媒体所作的对外传播也好,这种情况是否得到了改善?

曹景行:无论在中国大陆也好,还是在东南亚地区,像新加坡、马来西亚,你讲“中国走向统一”,没问题,这个观点是大家的共识。我上台湾的电台联播,在新加坡接受采访,都这样讲。因为遏制“台独”,这一事实不会变。当基本原则不会变,而你的判断又符合事实,你就敢说。当然在不同的国家我讲的方式不同,比如在东南亚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,对于台湾和中国大陆的关系,我就会从维护地区安全的角度讲,他们都很容易接受。

你要抓住关键。这个关键可能就是一句话。2000年5月20日,陈水扁发表就职演说时,许多民进党、专家学者在新闻采访连线中常常剖析“这句话有三种意思”,那句话又代表什么。我只听了一句,哪一句?他到底是要“制宪”,还是要“修宪”?“制宪”就是制定新的想法,说明他想成为独立的政权。结果,好了,他是“修宪”,这说明他不敢发动战争。

还有这次“两会”,《反分裂国家法》一通过,我当时在会场的二楼,身边的台湾记者说,“哗,这么强硬啊。”我就说:“有了这个法,打仗的可能性是大了还是小了?”

(记者插言:长久以来,陈水扁像个孩子,总是试探着我们的底线在什么地方,做一件事情,看看你的反应,如果你生气了,他再往后退一步。你如果没反应,他就再往前走。)

有了《反分裂国家法》,陈水扁不敢撞这个底线,打仗的可能性小了嘛。那就是好事,我只关心这个。

对外大传播:您总说“重大新闻发生的时候,希望我在场”,1998年10月你曾采访了台湾海基会董事长辜振甫的大陆之行,能讲讲当时的情形吗?

曹景行: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政治立场,但是也有共同的文化基础,他们的沟通建立在理解之上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们很悲哀地看到他们的老去。

两位老人(指汪道涵、辜振甫两位先生――本刊注)的存在本身就是两岸关系和缓的象征,辜振甫的仙逝让这种象征意义消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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